&ldo;恭喜爷成为和硕亲王,估摸着下次选秀,咱们府里头也该进侧福晋了。&rdo;松格里带着正院的下人给四爷庆贺,说出口的话让四爷有些头疼。
&ldo;这个爷会跟皇阿玛说,你就不用操心了。&rdo;四爷见松格里眼神淡淡的,就知道她还没有消气。
好脾气的陪着松格里母子三人用了顿饭,他就老实回了外院。
说实在的,这几日他其实颇有些头疼,不是为了松格里,而是因为万岁爷的心思。
去五台山的时候,有天晚上都快到歇息的点了,突然有个陌生的小太监,拿着康熙的玉佩过来找他,说是皇上要见他。
因为身边有粘杆处的人在,四爷倒是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,可跟着小太监越走越偏,他也不是不疑惑的。
一路上胡思乱想了些诸如兄弟的阴谋,后宫的算计等,等看见李德全的小徒弟魏怀德,四爷的心更沉重了些。
皇上不欲人知,想跟他夜聊,这怎么都不算得一个好消息。
直到看见康熙,他才收敛了心神。
&ldo;儿臣给皇阿玛请安。&rdo;
&ldo;起来吧,山里凉,李德全,给老四披件斗篷。&rdo;四爷记得皇上的声音是有些沧桑的。
可这难得的父慈,仍让四爷心感动容。
&ldo;儿臣多谢皇阿玛。&rdo;披上藏青色带着暗金线绣纹的斗篷,四爷先谢过恩才站起身来。
&ldo;你们都退下,朕跟老四聊聊。&rdo;康熙挥了挥手,李德全带着魏怀德远远退开,站在上山的路弯处把守。
四爷知道,这暗地里一定还有更多隐卫守护,倒也没多说什么,在康熙的示意下将将挨了石凳的边端正的坐了。
&ldo;前段日子太子进上来的折子,是你写的吧?&rdo;康熙看着自己的四儿子,脸色平静,眼神更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&ldo;回皇阿玛的话,并非……&rdo;
&ldo;朕还不至于看不出你的行文习惯,太子也是过于懒散了些,抄都不知道抄的像样一点。&rdo;康熙声音并不算高的打断了四爷的回话。
四爷低垂着眼眸,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了松开,松开又攥起来,心头有些紧张。
&ldo;是儿臣听了二哥的吩咐,才去做的这些事情。&rdo;他没再否认,每个人上折子,文风都有不同,否认也没用。
&ldo;你就从未想过那个位子?&rdo;康熙唇角带上了一丝笑,问话的姿态极为慈祥,却让四爷一下子跪了下来。
&ldo;儿臣不敢,儿臣从未有过如此想法。&rdo;虽然山里头的温度还带着几分凉意,可四爷觉得自己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,他不知道康熙的意思,却完全不敢松懈。
这回答不好,可是要掉脑袋的,他并不觉得自己作为龙子龙孙就一定能活到寿终正寝。
&ldo;呵呵……起来,你不用害怕,今儿个咱们就当是父亲和儿子聊天,没有皇帝和臣子。&rdo;康熙摇了摇头,笑着道。
四爷犹豫了一下,这才站起身重新坐下,心头仍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,他总觉得皇上语含深意。
&ldo;你们都是朕的儿子,也都有做皇帝的机会,就算是有想法也是正常的。&rdo;康熙端起已经有点温凉的茶水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。
&ldo;左不过朕是个有些偏心的父亲,疼爱你二哥多了一些,只是现在朕也不知道,这份偏宠到底是好是坏。&rdo;康熙叹了口气,说这话的时候,只是看着远处,好像有些恍惚。
&ldo;太子是朕教养出来的,他是什么样子朕一清二楚,若说作为储君,他是合格的,可若做大清的主人,朕这心里头……没底啊,不说他脾性如何,但就这心软和摇摆不定的性子,朕就担心乱了人心。&rdo;
康熙去年的时候,并未将李锴问斩,只是将他一家子发配了宁古塔而已,之所以这样网开一面,无非是看了太子的面子。
&ldo;不管是朝廷上下,还是后宫内外,争来夺去,你进我退,不过就是人心的博弈,你能看懂的,太子在那个位子上,他未必看得懂。&rdo;康熙这话说的有些沧桑,四爷恍惚间甚至觉得他有些萧索之态。
这让四爷心里头有点难受,特别想说些什么,作为皇上,康熙平三藩擒鳌拜,收复琉球,是一代明君。
作为父亲,虽然康熙有偏宠,有装糊涂的时候,可对所有皇子来说,他还是一座让人仰望的大山,害怕也是源于对父爱的敬畏。
&ldo;儿臣会一直在二哥身边,不管发生什么,儿臣定会替二哥把好身侧的。&rdo;在这样的氛围下,四爷到底没忍住用这样的保证,安慰了一个父亲。
这番话,无异于是将自己上位的可能性亲手断掉。
可四爷这辈子并未想要争那把椅子,能够做一个直臣,做一个铁面无私的王爷,对四爷来说已经足够。
&ldo;好,你是个好的,有你这话,朕心安慰,怕只怕太子他太骄傲,未必能容啊……&rdo;康熙欣慰的看着四爷,眼神中有些四爷看不懂的复杂。
四爷知道太子是个很骄傲的人,说好听点是清风霁月,说难听点,是目下无尘,这并非是太子个人的缺陷,是被大清万万人的尊崇养出来的储君通病罢了。
但虽然看起来铁面无私,可四爷并非不知道如何左右逢源,他不觉得这是件难事,但也不好说出来,所以他只是垂着眼眸听康熙继续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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